第21章

“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老是做同样的恶梦,梦见自己在一个漆黑的地方,荒无人烟,有一个可怕的黑影,他总是跟着我……”

看着唐小湛痛苦的表情,丁骥猜到些什么,“那个黑影他侵犯你了?”唐小湛默默的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才道:“有时候会。”

“老是做恶梦,这说明你的精神长期处于焦虑状态,做同样的恶梦,则是你的潜意识反映在梦境里。”丁骥客观的说,他能预感到,这应该和她童年的经历有关。

唐小湛嗯了一声,“所以我大学念的是心理学,就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状态,可惜的是,我能分析别人,却分析不了自己。我仔细回忆了很久,我的童年很正常,除了父母离婚时不大愉快,其他时间家里人都很疼爱保护我,尤其是我哥哥,哪怕是我闯了祸,他也帮我担着。”

丁骥努力地回想那时见到唐观潮、唐浩宇父子的情形,那父子俩虽然精明狡猾,但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唐小湛的心理阴影不应该是来自他们。

会是谁呢?丁骥冥思苦想,又问:“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我上学放学一向是家里的司机车接车送,除了家里人,不怎么有机会接触外面。”唐小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丁骥想,她要是多接触人、多接触社会,没准性格也不会这样内向,有时候父母兄长过度保护反而成了她社交上的障碍,让她不愿意跟别人敞开心扉,有了心事只能闷在心里。

“那你跟司漠萍的关系呢?你爸爸不在的时候,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丁骥想起了司漠萍,正是因为她,唐小湛才会离开家。

“我不记得了,我跟她关系一向不好。”唐小湛像是想起了什么,可她不愿说。

丁骥也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却没有追问,她要是想说,自然会说,跟她交往这么久,他一向知道,她外表看起来可能柔弱,内心却绝对是个有主见的人。

唐小湛默默无语的把脸靠在蜷起的膝盖上,纤瘦的身体缩成自我保护的姿势,看起来是那么楚楚可怜,丁骥轻抚着她的背,想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有的语言在此时都是那么苍白无力,一个人心灵上的苦难只有自己最清楚,旁观者或许会同情、会怜悯,可最终无法触及心的最柔软处,只有自己才知道,那里装着些什么,也只有自己才能救赎自己。

“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自己,可是我的心总像是缺了一块,我不知道那片黑洞意味着什么,只能自己不断寻找原因。”唐小湛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前方。

丁骥看着她,“父母离婚对你是个打击,你变得越来越敏感,安全感的缺乏让你很难对周围的人建立信任,如果你全心的投入对一个人的爱和信赖,你心上的黑洞会慢慢变小。”

唐小湛听到这话心有触动,凝望着他的眼睛,那里有一片她熟悉的疼爱和关怀,当初就是因为他身上的这种气质特别吸引她,她才会纵容他靠近,仿佛初夏的晴空,他让人心里暖暖的。

蜷缩在丁骥怀里,唐小湛像个没有得到很好照顾的孩子,她把头靠在他心口,寻求一点慰藉。丁骥轻抚她柔软乌黑的长发,吻着她耳后白嫩的肌肤。

“要是我……你会不会嫌弃我?”唐小湛的声音细若蚊足。这才是她最怕的事情,怕自己不够完美,他会轻视她。

“没有人是完美的,小湛,每个人经历不同,谁都不能要求别人按自己想象的方式存在,我不要求你完美,只要你是你,无可取代的唐小湛。”丁骥把脸贴着她头发。

“你也是我心里不可取代的人。”唐小湛在心里默默的说。从小到大,追求过她的男人不计其数,可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带着一片阳光走进她心里。

阮旭尧杀人案开庭审理的时候,吸引了国内大批媒体关注,刑侦二处不时接到一些媒体电话,希望能获得第一手资料,按照局领导的指示,所有办案人员对此事必须保密,因此不管是谁接到电话都是三缄其口。

法院刑事庭,因为唐家人要求,采取了不公开审判,唐浩宇作为遇害者亲属,陪同自己父亲坐在听众席上,司漠萍的几个近亲属坐在另一侧。

“爸爸,庭审可能要进行两个多小时,您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提前回避。”唐浩宇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个体贴孝顺的儿子。

唐观潮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妻子走的虽然仓促,事情却已经过去几个月,他已经从最初的悲痛惊愕中恢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