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聂铮真不需要谁因为所谓“恩情”跟他上床。他为童延做什么也没想过要报答, 挟恩满足一己之欲,他成什么了?以及,以身报恩,童延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但即使心里不舒坦, 路上他也没露声色。别说, 童延还真是挺义气, 因为义气所以忠诚,因为“忠诚”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这要换了别人,炒作一下怎么了?能提升人气就好。

对他这个老板, 一句话就能应付, “我适应圈里的规则也是为了替你赚钱。”

别说不炒绯闻是郑总监对童延发展路线的设定,今天他看得出来,即使没有郑总监,童延也没有接招的意思。

忠诚是美德, 而此等忠诚,还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童延依然抓着他的袖子, 在他面前习惯嬉皮笑脸的男孩, 此时一点戏谑的神色都没有, 一双眼睛睁大, 一刻不离地望着他,那眼光焦虑而执着,像是等着他的答案定生死。

聂铮眼光朝车窗外停顿片刻, 随后回头,“知道,我信。”

然后他听见童延舒了一口气,不算重的气息,但他就是听见了。

转眼,到家。

聂铮在院子里就听说他派去安顿聂太太的人回来了,往屋子里的去的脚步加快了些。

童延本来是跟着的,但还没到门廊下,电话突然响了。摸出手机一看,是郑总监。对回头望他的聂铮说:“我接个电话。”自己先留在了院子里。

大概是刚才他们出门时,有些问题没交代清楚,电话一接通,郑总监就对他说:“绯闻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有我们的处理手段。”

童延说:“我给你添了个麻烦,放心,以后,跟我搭戏的圈里人,甭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自己都留个心眼。”

郑总监顿时笑了,“只要你没刻意撩骚,这就不是你的事儿。人家要抓你,就是剧组聚餐都能把其他人剪了,单留你俩落单的合影,你顾忌着这个没意义,你得正常社交,正常社交懂吗?真让有心人得逞,那是团队的责任,你可别跟我抢事儿。”

童延夸张地感动一把,“总监,大人,我总算等到你靠谱的这一天了。”

换来郑总监一声骂,“找揍呐你?”

接着又对他说:“我怎么觉着你对炒绯闻特别抗拒?虽然这次咱们不接招,但往后去,也难说没有接招的时候,总之一切行为都为你的发展,你要是顾忌聂铮,那还真不用,一来,圈里没人把绯闻当真,二来,你发展了,公司才能从你身上赚钱。真到有需要的时候,你也不配合?”

当然得配合,替聂铮赚钱,替老板赚钱,真要有需要,什么样的绯闻他都不能拒绝,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但童延想到这没到来的一天,心尖突然抽了下。片刻,想到什么,问:“明煊之前和谁炒来着?老聂围观还挺乐?”

郑总监对明煊的排斥果然无论如何都抹不平,笑了声,“那是,明煊跟乔曦炒得粉丝都猜他们领证没领证了,还不是老聂一手推的?不是,你提他干嘛?”

是,真是猪油蒙心了,他提明煊干嘛?

有一缕散发搭了额头,童延用手扒拉一下。

是,他可是要走演技派路线的人,跟明煊那种全程无功无过能都演下去的假影帝,有什么可比性?

于是,童延踏上门廊阶梯的脚步再次轻快起来,一进客厅,眼神立刻在屋子里搜索聂铮的踪影,几乎是本能。

这一瞧没见人。既然是跟人谈事,那聂铮一定在书房,童延脚就朝书房的方向去了,根本不需要思考。

而此时,聂铮在宽大的花梨木椅坐着,面前摊开的是聂太太的检查报告。

离开老聂,聂太太精神彻底崩溃了,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老聂对这个所谓的妻子,本来就视同仇雠,饶是谁都不能开口让老聂用自己存在安慰仇人,而且,聂太太到今天也算是为自己曾经的行为付出代价。

冤枉吗?不冤枉,她那是犯法。犯了法,没锒铛入狱,三十年前,她应该感谢自己是赵东流的女儿,三十年后的今天,她该感谢当年的事已经过了法律追诉期。

老聂报复她的手段也足够阴损,但其他人都没法说是老聂把她逼疯了。三十年前,她就已经是个疯子,三十年的精神折磨,谁伸手都把她拉不出去,自己本身如此偏执,偏执之中还在孜孜不倦地害人,有今天,她能怨得着谁?

认真翻看后,基本能确认自己母亲已经完全成了个精神病人,聂铮对候在对面的人说:“她精神状况的确很糟,但你们现在是十来个人看管一个精神病人,她只能在范围之内活动,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听见她跑出来的消息,明白?”

男人立刻回答他,“您放心,她现在有危险行为的倾向,我们一定会注意。”

男人出去时,聂铮也没起身,只是,默然不语地目送。这一回头,在男人拉开门的时候,正巧瞧见童延乐颠颠地到了门口。

童延和男人擦身过,进书房,关好门,问:“事情还顺利?”

聂铮嗯一声算是回答,他有事,童延接完电话立刻就跟着过来关心了,这报恩的诚意还真是无处不在。

可能刚才的检查报告实在不怎么让人愉快,聂铮心情更不好,之前压下去的东西再次翻腾起来。

童延因为一个恩字跟他上床,这到底是看轻谁?他或者童延自己?

他们这种人自有喜怒不形于色的一套,认真控制情绪的时候,别人是很难看出来的。

果然,聂铮这一番不动声色,童延在他身边靠着桌沿站住,眼睛朝他打量一会儿,放心地笑了,“顺利就好。”

说着,童延手够到桌上的笔,回头一看,见不是他常用的那支,拿起来,抽开笔盖瞧了瞧,又用笔尖在手背上划了划。一副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的样儿。

此时,聂铮退开椅子,站了起来,踱到童延身侧,先是把西装脱下,甩到椅背搭着,接着,又扯松领带。

童延抬头时,真巧撞见他把领带下来解开,笑意一凝,眼神顿时滞在他手上。

聂铮依然一言不发,俯视大男孩眼角那一丝艳冶的弧度,缓慢但不容抗拒地把笔从童延修长的指间抽出,扔回桌面。

此时,童延跟他对望,眼神相当空茫,依然是没回过神的模样。

很平静,非常平静。但聂铮突然动了。

他扳着肩翻过童延的身体,只是刹那就把童延压在桌上,面对桌面背对着他。接着,完全没有犹豫,趁人还没反应,把男孩双手反剪到身后,用领带死死绑住手腕。

不是要跟他说恩?今天他就教教童延,真正的挟恩予取予求是什么样。

聂铮这一连串动作做得相当狠厉,果然,他见童延身子被压得只能紧贴着桌面,肩膀用力挣了下。他抚上童延的后腰时,童延困在身后的手立刻把裤腰拉住了。

知道了吧?要单说恩情,做点什么的时候,他未必想消受,童延自己也未必好受。

聂铮钳住童延拽着裤子的手,想要强拉开,宣泄他心里那股子无名的戾气。

可是童延头突然偏过来,笑着,一双桃花眼真是光芒四射,“你这个禽兽!”

那跃跃欲试的样儿,分明在说,禽兽,快艹我。

童延倒是半点没作伪,他是真跃跃欲试,别问为什么,聂铮的鬼畜习性他觉得挺带劲儿,突然爆发则格外带劲儿,就好像这样让人紧张的胡搞瞎搞让他们之间牵连都变紧了。

聂铮则愣了,一秒钟内脑子里晃着两句话:他在哪?他是谁?

垂眸看一眼童延被绑在一处的手腕,这分明是施虐。

而童延依然乐呵呵的,语气相当激动,“就知道你早晚得在这儿做,先别脱,我裤子口袋有润滑剂。”

聂铮又用一秒钟反省自己床品到底多糟糕,就这样,童延都能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