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今日是除夕,即年三十,是团圆日也是祭祖日。

过年祭祖,既是对祖先的悼怀,也是祈望祖先保佑来年的平安,百姓人家在扫房子净庭院之后,或举家去给祖先上坟祭拜,或把先祖的遗像挂在中堂正壁墙上,摆上祭品,点上香烛,让后辈祭拜。

老苏家一向都是在家里祭拜,男丁在前,女娃在后,随着苏家两位大家长一起祭拜先祖,冉冉升起的香烛烟气模糊了先祖的画像,苏锦楼拜了三下,心也跟着沉淀下来。

辗转之间,来这古代已有近六个月之数,当初冷眼旁观苏三的喜乐哀怒,在生死间挣扎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他却演绎苏锦楼的人生,有爹娘,有兄嫂,有儿子,有侄子侄女,似乎他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古人,仿佛上一世的厮杀与痛苦都是错觉一般。

“爹!”苏环站在门口大声叫唤,“奶奶说外面天凉,让你赶快进屋暖暖。”

在院子里凹造型的苏锦楼陡然一个哆嗦,这才感觉脸都被风吹僵了,伤春悲秋果然不大适合他,就这么一会儿,腿都发麻了,真不知道以前电视剧里的人怎么会动不动就去雨中狂奔,迎风流泪的。

除夕,除旧迎新,除夕之夜家家户户烛火通明,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守更待岁,随着新年之际来临,燃放爆竹,吓走传说中的年兽,按先幼后长的次序,合家饮了屠苏酒,保佑新年不病瘟疫。

正月一日,贴上寓意吉祥的画鸡,挂上能食百鬼的新桃符,换上新衣,放了开门炮,先拜天地,二拜祖宗,三拜高堂。

苏锦楼刚拜完苏顺安老俩口,手里就被塞了五两银子当作压岁钱,这一次刘氏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用荷包装着了,而苏家其他人,包括苏锦楼的两位嫂嫂都没有异议,最多也只有几个不知事的孩子眼中露出了倾羡,但也没擅自说出稚言稚语。

老苏家人都知道,苏顺安五百两的医药费以及后来调养身体的费用一直都是苏锦楼出的,若苏锦楼没有那般离奇的机遇,苏顺安能不能度过这次难关都是二话。

毕竟那可是五百两,不卖田卖地压根凑不齐那么大笔巨款,可民以食为天,没了土地,苏家一家子就没了生活来源,指望着靠手工绣品去卖钱,估计一家子男女老少连肚子都填不饱,就更别提还要为苏顺安调理身体了。

苏家人重情,苏顺安身为人父,可堪称为一位严父,他是典型的古代大家长作风,不管有什么困难都是第一个挺身而出,为孩子遮风挡雨,作为公公,他不怎么参与儿媳妇的管教,儿媳有什么事都是交由妻子来处理,作为祖父,他是一位慈祥的爷爷,虽看重孙子但也不会忽视孙女。

对于整个苏家而言,他的存在无异于定海神针,有他在整个苏家都有了主心骨,他一倒下整个苏家顿时陷入恐慌,如今,人在,田地也在,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苏锦楼将糊弄葛修文的那一套说辞在老苏家人面前又说了一遍,说完后就连苏环小娃娃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很显然,这么离奇的经历和当初那个白胡子老爷爷的说辞半斤八两,也难怪苏环会觉得不可思议。

苏锦楼面对众人异样的眼神,尤其是在便宜儿子晶亮眸子的注视下显得尤为正气凌然。

我说的是事实,我说的是事实,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心理暗示后,为了不露怯,他还挺了挺胸膛,以示自己问心无愧。

“这经历咋这么离奇呢?”苏家长子苏锦河说出了全家人的心声。

苏锦楼讪笑,要不是出了苏老爹这档子事,离奇的就成苏老爹本人了,挖土挖出一笔银子,这经历离奇不?惊喜不?

反正不管苏家众人如何想,苏锦楼咬死了就是这个说法,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就这一个解释。

“那方子不是我们能守得住的,所以就卖给了王老板,人家是专门做生意的,我也答应了他不会把配方告诉其他人。”

“这是应该的,要不然人家给你那么大笔银子,转眼配方又被泄露出去,岂不是亏了老本嘛。”刘氏一锤定音,“你放心,言而有信这个道理我们还是知道的,那方子你无需和我们说,此后……”

刘氏扫视众人,严肃中透着几丝威严,“这事大家就烂在肚子里,对外就说钱是三郎从朋友那边借来的,其他的不许多言。”

刘氏发了话,众人自然应是。

苏家这一年可谓是一波三折,先是苏三落水,突发高热生命垂危,好不容易转危为安恢复过来,没过多少日子,苏顺安又遭了无妄之灾,索性最终花钱免灾,结局总是好的。

刘氏铁了心要给家人“压祟”,所以今年的压岁钱给的尤为充足,除了苏锦楼手上的五两,苏大郎和苏二郎各有二两,林氏和李氏各得一两,几个孙子孙女各得半吊钱,一通压岁钱发下来足足花了十四两银,这些全是从刘氏的私库里拿的,在往年是绝不会有的。

拜过父母得了压岁钱,开门拜亲访友,遇长辈则叩岁,见平辈只需相互道贺,当然这里的亲戚都是本家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