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姝问自己是直接过去,还是在旁处先等着。

李麟哪里敢拦,这会儿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叔父白日里还发话,给随侍们说,若小夫人在驿站待得无聊,可上这边来寻他。

方才下人们过来通报,叔父只叫他亲自出来迎,也未指示旁的,想来是不会在意。

“婶娘自然哪里都能去得,您瞧着办就成。”

谨姝笑了笑,“罢了,你莫奉承我了,左右我还能怎么着他?”

李麟嘿嘿笑了声,“婶娘不气了?你不知道,我叔父这人平日里不轻易发脾气的,这种小事也不会有机会戳到他脸前头膈应他,这不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吗?这要是军中之人,主公早就拖下去军法处置了,这些乡下小官没见过世面,几个军棍打下去,还不全咽气了。叔父也不好揪着这么些事不放,倒显得小气了,可不处置,往后去哪里官员听说了,都去效仿,那叔父更是要烦死了,早先叔父没娶妻的时候,尚且容不下这些事,现下娶了婶娘,又待婶娘如珠似玉,怎么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叭叭地说了一堆,就怕谨姝不小心误会了去。

谨姝直接往前堂走,一边走着一边回他,“行了,我也没说什么,你这样紧张,倒叫我觉得有什么不好叫我知道的事瞒着我了。”

李麟忙打了下嘴,“没,没,绝对没有,婶娘不知道,昨日你出了事叔父紧张成什么样子,他昨日里独自进那院子去寻婶娘的时候,下头多少人都急疯了,我和朱婴兄长一块儿守在外头,浑身都紧张地出汗了。哪里有打仗时候,三军元帅冲在最前头的?还不是叔父没把自个儿当元帅,那会儿只当是婶娘夫君,不忍叫婶娘多受一会儿委屈。今夜里也是叔父提起同婶娘幼时相伴之事,我们这些人,私底下都是羡慕不已,又是唏嘘感慨又是祝福的,叔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哪成想能发生这么一桩破事来,子婴不是怕婶娘误会了嘛!平白添些龃龉,我这做侄儿的,还有外头那些将士们,都得跪在婶娘面前请罪。”

谨姝还是第一回发现李麟这么能说,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没完没了,谨姝摇了摇头,“今儿个是怎么了,一个个在我脸前头说这些狠话,哪里有那么严重,就算是我生气了,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我和你叔父之间的事罢了,再说他那么厉害的人,你还怕我能怎么着他不成?我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没他权大势大,我在他脸前头可是弱势的人。”谨姝半开着玩笑。

李麟摇头,“不,可不是这样算的。叔父心里婶娘最大,我们都得听叔父的,岂不更要敬着婶娘。”

谨姝弯了弯眉眼,“行了,你任务完成了,我真没生气。不过你说这些话,我心里还是高兴的。”

哎,谁不爱听好听话呢?

两个人入了前堂,侍卫在门口通报着,“小夫人与李将军到了。”

那边通报着,谨姝脚已踏了门,谁也没拦着。

座下跪着一群地方官员,这会儿诚惶诚恐地瑟瑟发抖着,不太明白明明是桩小事,为什么反而被骂成这样。

瞧见谨姝的时候,有人还轻微地挑了下眉,似乎是终于想明白了,毕竟昨日里谨姝才出了事,虽说有惊无险,可好歹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主公现下与妻新婚,眼看着处得还不错,新婚燕尔,哪能容那些旁的莺啊燕的掺和,主公心里有妻,他们这些明目张胆地往里头送人,可不转头就塞到小夫人耳朵里去了,这瞒都不好瞒。

得悄悄的。

哎,是没眼色了点儿。

几人又诚惶诚恐地拜了拜,“主公大人大量,全是臣下们糊涂,往后去再也不敢了。”

谨姝挑了挑眉毛,冲着座上这会儿骂累了正揉鬓角的李偃福了福身,只说,“我来接夫君回去休息,夫君这头儿可忙完了?”

李偃亦有些心虚,他平日里甚少喝得这样醉过,也不至于人都到床边了才发现,人猛一惊醒,瞧见旁边立着个人,那一瞬间萌生的第一想法却是,阿狸知道了怕是心里不痛快,于是人一急,把人掀得在地上滚了两圈,那女子缩在角落里哭个不停,哭得他心烦,索性借机发作了。

这些个人,平日里旁的没学会,那一套巴结奉承的派头倒是一个比一个熟稔。

心里指不定以为自己多会办事呢!

他漠着声音又说了句,“都下去吧!下回再做这等不入流的事,都给我滚回老[百度小说 <a href="http://www.tomtxt.com" target="_blank">www.tomtxt.com</a>]家种地去,一个个的整天琢磨着些什么狗东西,主意弄到孤头上来了。”

说完已起了身,走到谨姝脸前头来,有些心虚地握住了她的手,“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他骂人骂了一身的汗,天热得很,这屋里什么都没有,连个人给他扇风的都没,谨姝拿了绢帕给他拭汗,“天这么晚了,夫君还不回来,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生这么大气啊?”

李偃这会儿已消了多半气,瞧见谨姝,连最后那几分气也消了,只是有些怕她生气,半是讨好地笑了笑,“没,旁的事就算了,这事我却不能容,一来这风气实在差劲,二来孤不能让人在我脸前头辱你。”

这事说白了,就是没把谨姝放在眼里。

觉得李偃娶她已是她前世修的福分,为李家开枝散叶侍奉李偃为李偃的各方面着想,是她做媳妇的本分。

谨姝也确切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同李偃也不过是有些情分罢了,他若是贪色之人,她也毫无阻拦的理由。

这事李偃可以同她讲,他想要女人,想同旁人好,都行,别人不可以。

谨姝这会儿听李偃说,心下已是熨帖,他能为她着想,她心里是高兴的,于是抿唇笑了笑,“该罚罚,该打打,夫君生这么大气,倒叫阿狸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