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后操场是塑胶跑道,据说投资了几百万,学校宝贝得紧,平常总拿把锁藏起来。

但操场靠教学楼这边是阶梯式看台,经常有人翻墙进去打球或者‘按规矩办事’。

操场的升旗台跟墙的夹缝间围出来一块三米长一米宽的死角,老师和正经学生都不会注意这里。

凭借地理优势,这块死角成了部分问题学生解决‘私人恩怨’的隐秘根据地。

第二节下课铃响起,司小喃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和褐色药瓶,喝完激素药锭后给付修使了个眼色。

付修见她桌上的保温杯的杯盖没拧紧,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两眼,跟着司小喃往外走。

路过宁决跟前,他顺手拿走宁决桌上刚接满热水、准备给隔壁校花献殷勤的暖水杯揣兜里。

“付爷,你干啥啊?”宁决傻眼的问。

“你给我桌上那个杯子灌点水。”付修回。

宁决更傻眼了,付爷啥时候上学开始带水杯了?

还是米白色小松鼠款?

这节课间休息的时间长,完全够用来解决私人恩怨。后操场的围墙还跟她在的时候一样,司小喃翻着有点吃力。

果然是体虚了,但愿等下别输的太惨。

付修揣着暖水瓶,站在司小喃正下方看着她。直到确定人翻过去了,付修才伸长胳膊搭在围墙边沿,腿一蹬灵巧的越过围墙稳稳站在看台上。

司小喃拍拍手,墙沿的雪花让她双手冷冰冰的。她把手伸进校服口袋里,顺着看台的楼梯下到升旗台旁边,拐进死角里转过来。

付修跟在她身后,还是满脸散漫。

“这次是我提出来的,解决的方法你来选。”司小喃脚一踏上这块地,之前叱咤风云的状态又回来了。

按照江湖规矩,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无非两种。

第一种是常见的打架,规定时间打完两清。

第二种是列清楚孰是孰非,抵消后过错多的一方按条数挨打,不能打脸不准还手,打完还是两清。

她果然挺熟这套,付修站在司小喃对面,就只是定定看着她。

这还是付修第一次跟女生站在这里,挺稀奇。

“别看我!”司小喃潜意识觉得付修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气呼呼地避开脸,咬住柔软的下唇。

他,宁诀,老姚,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在看自己的脸!

他们的目光跟针一样。

憋了一早上的委屈忽然就忍不住了,她推了把对面的付修,恼怒地说,“是啊,我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多丑啊!你们肯定都等着看我现在多落魄吧?我…”

我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我不过是想踏踏实实的过完来之不易的人生。

我不过是想让身边关心我的人,在以后提起我的时候能觉得骄傲。

后面的话司小喃说不下去,她耳边响起孟娴之前说,让她再休学一年,等副作用过去再来学校。

真不愧是生养自己的人,孟娴可能早就料到心高气傲的自己受不了这么多压力。

司小喃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她摸到一把泪,泪水沾在手上迅速结成冰,凉飕飕的。

“没到五分钟,你就哭成这样,应该算我赢了吧?”

付修掏出揣在口袋里的暖水杯塞进她手里,顺手拿出一包带着柠檬香味的手帕纸,拆开包装抽出两张纸。

司小喃缓过来点,觉得丢人,闷着头伸手去接他掏出来的纸。

“别动,手收回去捂着。”付修避开她的手,慢悠悠的说,“你应该知道规矩,无缘无故决斗,输家在校期间就得听赢家的话。”

司小喃手在半空中僵了会,确实觉得冷,又缩回去抱住水杯,闷闷地说,“哪无缘无故了…”

不是他说的吗?泼他豆浆,占他位置,还拿书怼他。

现在自己还把人叫出来,乱七八糟闹了一场脾气。

司小喃觉得实在理亏。

付修展开纸巾,把她脸上的泪痕大略擦了擦,伸手去解她耳朵后面的口罩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