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增长,梓青身上老外的特征越来越明显,高鼻梁,深眼睛,一双猫眼,勾魂摄魄。平凡生活满足不了她的胃口,程梓青同学天天出幺蛾子,领着艺术班的男男女女兴风作浪,无人敢管,据说教导主任被她逼得天天吃降压药。

高中以后,司怡出落地越来越娇美可人,桃花运自然越来越好,收到很多花花绿绿的情书。回家以后,司怡得意洋洋拿给梓青,梓青拆了一封大声读了出来,“你好,我是xx班的xxx,这封信写得有些冒昧,但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我觉得你跟别的女孩都不一样……”读到这里,梓青大笑,“这不是废话么!”

接着又往下读,“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或许是命中注定……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理想的爱情,但没有一个人能像你那样在最初的时刻打动了我,而且越来越深沉的打动……好假,这肯定是在网上复制黏贴的!”

顿了顿,梓青接着往下念,“我之所以活到现在的全部意义,是为了此刻能对你说,我爱你,我会在你身后永远守护你……”

念到这里,梓青再也撑不住了,俯身做呕吐状,“太他妈有杀伤力了!”

司怡不理她,放在一边,正打算拆下一封,梓青忽然全部抢走,直接扔到窗外,笑吟吟看着她,“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写一封!”

司怡听得心花怒放,面上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回想之前的事情,司怡越想越觉得吃亏,她暗恋了人家这么久,饱受相思之苦,结果人家一句话就把她搞到手了,怎么想都是自己吃亏了,这次可是她主动提的,司怡乐见其成。

司怡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一个晚上就写了出来,第二天一早,神神秘秘让人送了来,司怡悄悄打开,夹在书本里,看了几句,忍俊不禁。

程梓青同学不学无术,小聪明一大堆,把徐志摩,王尔德,普希金,郑愁予,古今中外许多大诗人的名作来了个大串烧,加了很多村话在上面,居然意外的押韵,不过最后几句司怡一时没看懂什么意思。

“想着你,恋着你,黑森林里寻找你……

含着你,舔着你,深沟浅壑缠着你……

吻着你,爱着你,山崩海啸陪着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怡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百思不得其解。讲台上那个新来的语文老师做完自我介绍,笑眯眯翻开教案的时候司怡忽然福至心灵,一张脸顿时红的像猴屁股。

那女老师是某师范大学的实习生,上课前做过许多功夫,班里的同学识得七七八八,对几个大学霸更是了若指掌,第一堂课心情忐忑,正说着忽见本班头号学霸陈司怡同学正一脸杀气地瞪着黑板,心顿时凉了半截,一时语塞,思维差点断层。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司怡从同桌那借了一本超厚的《成语辞典》直奔艺术一班而去。

在别人眼里,司怡和梓青是铁磁的姐妹,梓青对司怡的特别优待是有目共睹的,大家看在梓青的面子上对司怡也礼让三分,至于司怡,在梓青面前向来也是横行无忌。

司怡在门口一探脑,瞥见梓青正坐在桌子上跟人聊天,一时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冲了进来,抡起大字典朝梓青背后来了一下子,嘴里叫道,“我打死你!”

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梓青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边躲边笑,“谋杀亲夫!”

因为这件事,司怡整整两天没有跟梓青讲话,其实两人最亲密的时候也只是互相抚丨摸,接吻,从来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自从那天不欢而散以后,梓青虽然依旧满嘴黄丨腔,却再也没有越雷池半步。

从梓青的角度来看,她并不介意司怡一个人的冷战,依旧我行我素,吃饭的时候照旧会替她布菜,临睡前吻她,洗澡的时候偷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得,而且司怡越是反抗,越是有趣……

周末,送走了司怡妈妈,梓青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台车,要带她去郊外兜风,司怡疑惑道,“你有驾照么?”

“我八岁就会开车了,还稀罕那张废纸?”

梓青说的的确是事实,只不过那是在巴黎一所庄园里,撞翻了两座花圃,最后直接开进了游泳池里,小命差点丢了。司怡觉得不妥,死活不肯上车,梓青低声咒骂,叹了口气,只好骑车带她去。

司怡虽然不重,但一路走来全是上坡,把梓青累了个半死,到了目的地,就是之前提到的斜坡,司怡在草坪上铺了一张床单,梓青倒头就栽了下去,司怡有样学样,双膝一软,扑到她的肚子上。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一团晃动的影子,清风和缓,空气宜人,司怡觉得十分惬意,伸了个懒腰,接着玩梓青的手指,耳边忽然传来淡淡的声音,“我觉得我应该死在这个时候……”

“你又说疯话!”

司怡爬起来,恶狠狠将书包从她脑后抽出,任由她仰面摔在草地上。

“谁也不要管我,横尸荒野,一个人静静腐烂……”

“你!”

司怡虽然早就习惯了她的惊人之语和惊人之举,听了这样的话还是不免心焦,梓青的世界,她并不完全懂,或者她根本就不懂。

她住在一间金屋子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刷不完的金卡,一大帮佣人,却绝口不提家里人,逢年过节也总是一个人,和一只乌龟……

“既然你舍不得我死,那我就不死了!”

梓青翻个身,一条腿毫不客气地横在司怡腰间,搂着她闭目养神。司怡枕着她的手臂,视线缓缓下移,从她领口望下去,一对小白兔在蕾丝内衣的包裹下呼之欲出。司怡缓缓垂下脑袋,脸蛋深深陷了进去,那一刻,司怡觉得她真的好香,好香,那种感觉一直留在舌尖,留在记忆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沉清醇。

高二的时候,梓青忽然迷上了国外的男团,组了个乐队不说,还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搞了个洗剪吹的造型,好好一头长发被剪得乱七八糟,气得司怡差点吐血。梓青扯着满头乱发大声抗议,“莎莎说很适合我呢!”

莎莎是个沉默的女人,司怡只见过一面,头发短短的,穿着眉环,唱起歌来像一只负伤的北极熊,是梓青新搞来的乐队主唱。没人知道她的年纪,就像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家住在何方。

那段时间,梓青几乎忘记了学校和家里,整日整日地泡在酒吧,司怡也难得见她一面。

有天深夜,司怡下了晚自习跑去找她,恰好碰到他们在表演,梓青是贝斯手,站在舞台一角疯狂甩着脑袋,那女孩站在舞台中央,歇斯底里地高歌,清秀的面庞痛苦的扭曲,整间酒吧流淌着黑色的情绪。司怡觉得仿佛一团黑雾压在心口,让人透不过气,一曲结束,无论如何都要梓青陪她回家。

梓青闷闷不乐,他们才唱了一首而已,但司怡的脸色很差,她只好先陪司怡回家。她不读书,司怡从不怪她,但司怡害怕她走得太远,远到她根本无法触摸。

因为司怡的铁腕手段,梓青老实了相当一段时间,身影重新出现在校园里,虽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但自此以后,司怡悍妻的绰号却再也摘不掉了。

只要有时间,司怡就会亲自下厨,梓青的嘴很刁,一般的手艺根本打动不了她,但司怡妈妈曾经做过几年大厨,司怡的手艺完全是母亲一手调教,每次开火,梓青都要搬把椅子守在厨房门口,迫不及待用筷子敲着碗口催催催。

双休日照例要跟母亲打游击,送走妈妈,司怡收拾好书包兴冲冲跑回来,她今天打算露一手,算是对梓青的犒赏,这段时间以来,她真的安静不少,又开始画画。司怡发现只要她专心画画,就会变得很安静,很温柔,相反,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会不停出幺蛾子,又疯狂又变丨态。